◎记者 何昕怡
继三生制药与辉瑞达成最高超60亿美元的全球独家开发权协议，并创下国产创新药对外授权纪录后，5月30日，石药集团再传捷报：其表皮生长因子受体抗体药物偶联物（EGFR-ADC）等若干产品有望达成三项潜在BD（商务拓展）合作，潜在交易总额接近50亿美元。
这是国产创新药蓬勃发展的缩影。伴随着国内创新药屡屡达成“天价授权交易”、恒瑞医药等药企登陆港交所布局“A+H”两地上市、超70项原创性研究成果亮相2025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（ASCO）年会等，国内创新药企发力海外市场各显身手、大放异彩。
上海市卫生和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金春林认为，中国药企的出海浪潮是技术突破、资本驱动和全球产业格局共同作用的结果。当前，中国创新药license-out（对外授权）交易总体已呈现爆发态势，印证了中国创新药企在全球医药产业中的竞争力和吸引力持续增强。
创新药出海成绩亮眼
5月20日，中国生物医药行业迎来历史性时刻。三生制药宣布与全球药企巨头辉瑞达成许可协议，将自研的PD-1/VEGF双特异性抗体SSGJ-707，除中国内地之外的全球独家开发、生产、商业化权利授予辉瑞。
该笔交易以12.5亿美元首付款（约90亿元人民币）以及超60亿美元（430亿元人民币）的潜在交易总额，一举刷新中国创新药出海首付款和总金额的两项纪录。
出海是近年来国内生物医药行业最受关注的话题之一，license-out模式则成为中国创新药出海的主要引擎。这一模式的背后，代表着一笔笔不断刷新纪录的授权交易、跨国药企的认可、国内创新药企研发能力的不断提高。
医药魔方数据显示，2024年我国药企共完成94笔license-out交易，总交易金额高达519亿美元，同比增长26%。其中，首付款41亿美元，同比上涨16%。
这一火热态势也延续至2025年。2025年第一季度，中国创新药license-out交易已有41起，总金额达369.29亿美元，仅3个月就接近2023年全年水平，并已超过2024年上半年的交易总额。恒瑞医药、信达生物、和铂医药等药企都在上半年宣布与海外药企达成授权合作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创新药出海成果正逐渐兑现在相关药企的财务表现上。多家创新药企2025年年报显示，通过license-out获得的首付款，助力其当期收入实现增长。
以恒瑞医药为例，公司2024年全年实现营业收入279.85亿元、归母净利润63.37亿元，营收、净利均创新高。恒瑞医药表示，公司收到德国MerckHealthcare1.6亿欧元对外许可首付款，以及美国Kailera Therapeutics1亿美元对外许可首付款等许可合作对价，推动利润增加。
“当前，国内生物医药企业出海已经由‘选择题’变为了‘必答题’，稳步推进国际化已成为公司的长期发展战略。”恒瑞医药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表示。
多因素驱动创新药出海
国内创新药企争相出海是技术突破、资本驱动、全球产业格局变化等多方因素交织的结果。
国内创新药企技术实力的持续突破。据统计，2015年至2024年，本土企业活跃创新药管线从数百个激增至3575个，首次登顶全球；First-in-Class（全球首创）药物从2015年的9个增至2024年的120个，占比突破30%。
“中国创新药企在双抗、ADC等领域已形成一定的技术突破，在研发进展上处于全球领先位置。”金春林表示，迈威生物、映恩生物、复宏汉霖等药企布局的ADC管线进展均位居前列。
中国药企持续加码研发也离不开我国创新药政策的不断完善和优化。从2015年实施新药审评审批制度改革，到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提及“创新药”，并首次提出“制定创新药目录”，多地相继出台创新药扶持文件。近年来，我国持续加大对国产创新药的支持力度。
在国内创新药市场定价偏低的情况下，出售海外权益不仅可以获取资金活水，还可以挖掘更多的全球价值，使得出海逐渐成为创新药企的共识。
此外，跨国药企普遍面临较大的“专利悬崖”问题。强生、罗氏、默沙东、BMS等跨国药企的众多重磅产品都行至专利到期的节点，即将在2030年前迎来专利到期，亟须通过BD交易来获取创新药管线，补充自身产品线，换取未来的现金流。
“中国药企在研发效率和成本方面都具有优势，从组建研发团队到新药临床试验申请（IND）、审批的平均周期比欧美要短、人力成本不到其一半，临床资源非常丰富、患者招募速度也快，因此跨国药企青睐来中国收购一些创新药资产。”金春林表示。
据DealForma相关数据，2024年，跨国药企引进的创新药候选分子中大约有31%来自中国，中国正成为全球生物科技创新源头之一。
理性看待创新药企“卖青苗”
“卖青苗”是业界对创新药BD交易的一种形象比喻，意指国内Biotech（生物科技）公司在技术研究进展到一定程度时，由于缺乏资金等相关支持，不得已将现有开发成果转让给跨国药企，将未来的收益换取成当期现金的行为，类似于农民在庄稼成熟前就把青苗卖掉。
“与跨国药企开展BD交易是强强联合的正常市场行为、双赢选择。对外合作可以学习更多海外企业的先进经验，提升自己的研发能力，不应该害怕临床初期的‘青苗’卖出。”针对国产创新药企“卖青苗”引发的争议，有国内头部创新药公司高管表示。
“卖青苗”是否会导致中国创新药资产的流失，将不利于国内生物医药行业的长远健康发展？
记者多方采访了解到，目前，大多数的创新药企对外授权协议都有一个共同特点，即“大中华区除外”。这意味着，跨国药企仅获得相关创新药产品海外市场的开发、生产、商业化权利，而大中华区的相关权益仍由中国创新药企保留，中国创新药资产流失的说法有失偏颇。
“如果一家Biotech公司真正拥有创新能力，适时出售一些早期项目，通过‘卖青苗’吸引必要的资金回流支持继续研发，其未来创新的能力并不会受影响。”上述创新药公司高管向记者表示。
针对这一观点，金春林表示，目前，很多国内Biotech公司并不具备自己把产品推向国际市场的能力，包括全球开展临床试验、国外注册审批、海外商业化销售等能力。有跨国药企的加持，能够帮助这些公司加速进入欧美市场，不失为企业解决融资困境、实现全球化的有效路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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